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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25日

2022 基隆城市博覽會


六月十九星期天趕忙起個大早,從中壢趕赴基隆參加城市博覽會,那已經是展覽的最後一天了。雖然為期只有十天,但是花了八年時間來籌備-我猜想林右昌市長在第一任當選的時候,就預備要做這個展覽了。這是以整個基隆為展場,「改變台灣,起點基隆」。這也是我近期看過最精采的展覽,沒有之一。
認真說來,這個展覽的靈魂人物是市長林右昌:文化大學景觀設計系畢業,台大城鄉所畢業,他跟建築界、都市規劃的學界人際網路往來密切,光是從臉書看過去,北部建築界、景觀設計、都市規劃、藝文界通通都跑去看展,紛紛表達溢美之詞。而對於林右昌市長而言,他是少數把專業背景用在都市規劃上,他可以找到這方面的人才來建設基隆。如同基隆都市發展處處長徐燕興(也是台大城鄉所畢業)在訪問中所言,「有相同理想的人都來了!」在台灣,多的是學法律與學醫的走入政治擔任地方首長,不知道在林右昌之後,還會不會有都市規劃者參與政治?
整個展覽有四大展區,各有各的功能與目標項目。如果想要了解為什麼有這個展覽,其實看完國門展區也就足夠了:以台北市望向基隆,基隆就是邊陲,基隆有百分之三十九的人需要通勤到外縣市上班。基隆的腹地狹小,僅有沿著海岸有平地可利用。然而可能大家都忘了:高速公路的起點是基隆,縱貫鐵路 0K 起點也是基隆。俗諺中常常提起的「台灣頭」是基隆,台灣歷史上重要時間點從未缺席的也是基隆。這個展覽很大一部分是要喚醒所有人重新看到基隆的重要性,基隆也以「首都圈的門戶」來定位自己-
等一下,桃園人要表示抗議,桃園也是台灣的門戶,空中的門戶。
在國門展區中,西二倉庫主展館主題是「起點城市」,呈現的就是我剛才所說的 "論述",以及基隆在世界上的地位。目標就是讓看展觀眾重新認識基隆的重要性。比較特別的是這個展覽所使用的材料,以大型卷軸銅箔替代紙張與保麗龍,展覽結束後就可以回收再利用,這是我以前從未想到的。而在太平國小展覽的是『城市參與製造所』,那是過去八年來基隆各個社區營造點的成果,雖不至於到「創生」,但基隆市政府邀請建築、美術相關系所的師生進駐,使一些老社區有了新的生命力。但問題來了:
其他縣市也都有一個點一個點的社區營造或是地方創生,但為何不能構成一整個面的改變?
這時就要告訴各位令我被感動的 A4 館:「基隆聯合事務所 Studio K,時代基隆」,這是把基隆想像成一個超大型的建設工地專案,因此有了一個虛構的 "聯合事務所" ,事務所的負責人就是林右昌。這樣子的概念對於喜愛建築,或是建築業內人士都有相當的親切感。事務所的人員構成是產官學齊聚一堂,共同討論這個大型專案,這個大型專案下分多個子專案,都是為了重新塑造基隆,改變基隆而來。換句話說,太平國小所展覽的內容是「由下往上的城市改造」,但比較重要的是「由上而下,政府與專業者共同合作」的城市改造。這兩者必須要相輔相成,前者改變的是心態,後者達成的是都市生活空間的改變。其實在林右昌之前,黃聲遠建築師的田中央事務所一直以宜蘭作為思考與生活改造的地點,但最大的區別是 "黃聲遠不是連任兩屆的地方首長" ,地方建設或空間改造會因為執政者不同,也就無法繼續下去,這都是常見的現象。可是另一方面,田中央事務所待在宜蘭的時間會比林右昌更久,後續仍可持續觀察。
我開始認識基隆,應該是從八斗子的海洋科技博物館開始,林洲民建築師把火力發電廠的遺址與新建築巧妙地融合在一起。這次去基隆看到了好幾個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改造案子:
因為火車站半地下化之後,那就可以取消原先火車站前的圓環,使得港西岸成為了現在的「國門廣場」,再來目前有海洋廣場以及港東岸的飛鳶廣場,這都是預期未來郵輪的遊客人潮而準備,讓人流可以自由移動;
基隆塔計畫,邱文傑建築師設計,還在建設中,目的是設計一座由平地直上基隆公園的電梯,可以快速在山海之中切換風景,日後也將成為打卡景點;
還有一個法國軍人公墓-清法戰爭紀念園區,是沙灣歷史文化園區的一部分。我上次騎單車去,那真的是一個墓園的型態,四周圍都是圍牆,古木蔘天,就連白天去都會感覺有點陰暗。可是現在透過設計的手法整個打通向外,變成一個大園區裡面有古墓,現在處於下雨的陰天也會感覺明亮,這令我對「設計可以改變環境」印象非常深刻。
基隆城市博覽會就是對這八年建設的回顧展,而基隆這個城市的尺度很適合所有學都市設計的學界一起投入,我也看到臉書上的都市設計學者開始嘲笑直轄市執政八年拿不出都市設計的成果....
這次真的是一次寶貴的經驗,我拿了很多書面資料,無論從理論或實務都有滿滿的收穫。但願這樣的城市建設發表不是唯一,每一個城市都有它值得被論述的地方,值得被驕傲的地方,就端看地方首長如何展現出來了。


2022年3月20日

台南建築三年展 2022-《建築,之間的「距」「離」》

 猶記曾經有建築系同學,休學要來唸電影系。那位同學告訴我一句話:「藝術是相通的。」而我過了很久才懂得這句話的真義,在藝術的高度而言的確是相通的,只不過是呈現的形式有所不同。豈料在很多年以後,突然覺得自己喜歡建築,然後自己會去看建築作品、買建築相關書籍、聽建築演講,看建築展覽...

對建築的喜好一開始應該是對 "包浩斯" 的誤解,以前我一直以為包浩斯是人名,直到搞清楚以後才慢慢開始欣賞建築物,所以我不懂結構不懂成本,純粹是以欣賞造型作品出發,再探究其實用性,最後才去追幾個特定建築師的作品。

《台南建築三年展》對我而言是個全新的體驗,冠上「台南」二字,表示要從南部出發,建構自己的觀點與論述,展場的設計也呼應了這一點:地板上大型的台南地圖,台南美食與建築的結合。我自己看事情的時候會多一層觀察 "沒有的是什麼" ?(拜 王啟岳老師之賜),這次最北部的大咖大概是林洲民建築師,其他 "北部的建築師" 可能是因為過去三年沒有新作品或還在建築中,所以沒有參展(但也不知道是否跟台南二字有關就是了)

整個策展的意念或論述在這邊 https://www.tnam.museum/exhibition/detail/299 就不需要我再多說一次,不過使用三年一次展覽的模式,可以看到台南這個城市的進步,而且同時兼具看見台南老屋復舊、改造,或是新觀念房舍的建構與誕生,這都歸於台南積累了比其他城市更多的歷史資產。

我最印象深刻也最喜歡的有下列幾項:

建築師的速寫與手稿

手稿代表著建築師當下的思考與意念,是原汁原味也最新鮮的想法,這次的展覽有一大間都是建築師所提供的手稿;

生活與建築

學習建築其實也在學習結構,建築師去執行家具設計比比皆是,就連科比意也曾經設計出經典家具。但比較少見的是美食與建築的聯想:為了呈現口感與顏色層次,某些菜餚或是小吃也都是用「有次序的層層疊疊」所建構出來的,這也是建築。

還有,各建築師事務所對本次展覽主題 「距離」的解釋與定義,這涉及了建築師們所擅長的項目、所關心的議題。我努力地把每一張解釋說明都拍下來,希望能多認識台灣建築師的想法與意念。

展覽是從 3/17 開始到  8/21 結束-事實上正式的開幕式要到 3/21 才開始,雖然時間還久,但真的不建議各位等到暑假再去看展...













家具放大以後,也是建築


美食與赤崁樓

美食與河樂廣場


建築師設計的家具

Y 型結構



K型結構

廖偉立建築師的作品


穿山甲館



滿間都是建築師手稿,但有人只顧著划手機

台南小轉角





自己動手投影






2022年1月2日

黃明川的九零年代,與我的九零年代

 跨過兩個星期假日,我在國家電影與視聽中心完成了一個 "儀式":我看完了黃明川的「神話三部曲」:《西部來的人》、《寶島大夢》《破輪胎》,這三部片的攝製完成日期從 1989 到 1999,我卻要過了三十多年後才親眼目睹。並且深深地被打動。我最喜歡的是《西部來的人》,然後是《破輪胎》,最後才是《寶島大夢》。《西部來的人》所探討的認同議題是至今都還存在的,而破輪胎倒像是一種錄像藝術,探討神像、塑像與族群、國家、政治之間的關係。

當我看完這三部片之後,我不禁要問自己:為什麼三十年前,或者說是這過去三十多年,我都沒有見過這三部片?我要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1989 年我才五專四年級,擔任科刊編輯,還有上成功嶺暑訓。那時候對我的電影養成極為重要的,該是《影響》電影雜誌。盧貝松( Luc Besson)在 1988 年嶄露頭角,我記得影響電影雜誌曾經做過一次全篇盧貝松的專題-意思就是說,《影響》電影雜誌當時候對台灣電影的介紹極少,但這也不能全怪雜誌,因為當時候的台灣電影極度不景氣,反倒是拍攝紀錄片成為當時候的某種顯學。《悲情城市》在 1989 上映,李安的《推手》,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也在 1991 年上映,這大概就是那幾年電影界最重要的事情。

我要先把時間再往前調整一點點:1987 年當時的廣電基金號召了 27 位導演,拍攝《百工圖》這個電視節目,也匯聚了曾壯祥、王小棣、黃明川等人。黃明川導演是因為拍攝其中一集《採石維生的部落》( 1989)才認識到了澳花村,也才有了《西部來的人》這部片。1990 年代,台灣紀錄片運動進入了大眾視野,全景映像在全台灣進行人才培訓,那時候有一個氛圍,似乎紀錄片就是台灣電影的未來。

1992 年,我插班進入資訊工程系,暫時跟電影無緣;1996 年大學畢業,又面臨了再一次抉擇。 那年台南「音像紀錄研究所」開始招生,我是第二年(1997)去報考,那時完全不知道什麼是「持攝影機的人」,因而名落孫山後。但若以今日事後諸葛而言,"好險我沒考上"。

1999 年的九二一大地震,後續帶動了紀錄片的全面發展,全景映像的人員到各個災區駐點拍攝,台灣紀錄片熱潮持續延伸。而一直要到 2008 年的《海角七號》台灣觀眾的目光才又回到電影上,但,黃明川的三部曲卻停留在 1999 ,後續他就只拍紀錄片,不拍劇情片了。這當然又與當時候的趨勢相左,我相信黃明川導演是不會理睬這個的。

我在 2000 年去念電影系,電影系有所謂 「外語片百大片單」「華語片五十部片單」,其實都還沒有把黃明川的三部曲列入。我的解讀是:一開始看到黃明川電影中藝術表現的,都是藝術圈的人,而非電影圈的人。

整個整理下來,我與黃明川神話三部曲錯身而過的原因,一是他發行的期間都是在台灣盛行紀錄片的時期,他的電影雖然有宣傳,但早早就下片了。在「後海角時代」開始台灣電影復興的時候,他的電影仍然只有少數人見過而已-當然看過的人,包括我在內,都覺得他的藝術觀念與思考都令我望塵莫及,我要遲到了三十多年才認識他的電影。但至少「遲到認識」總比「不認識」要好得多。

事實上黃明川電影的厲害,是我學藝術的太太告訴我的。非常推薦各位影視圈的朋友,想辦法找來看,見識超前三十多年的思考與想法。因為這三部片的映後座談,我開始思考我自己的運作模式....




2021年3月12日

「建築旅行團」初體驗

 二月十九、二月二十,我參加了一個兩天一夜的建築旅行團-如果各位要問我說『爲什麼對建築有興趣?』簡言之是安藤忠雄帶來的影響,這個議題我可以另外寫篇文章向大家介紹。

而照主辦人的說法,這個建築旅行團自 2006 年就開辦至今,以往都是去日本、美國、歐洲去看名家與大師的建築,可是自去年疫情蔓延以來,往國外的行程都中斷了,注目焦點只能轉到台灣本島,並且推薦台灣建築師的作品。不能出國可能是「不幸」,但台灣建築師的作品能夠受到眷顧,在疫情之下,反倒是幸運的。

建築旅行團每一次都會有一個十分吸引人的目的地,例如上次台東之旅最吸引人的是「公東的教堂」,但是我沒跟上;這次花蓮團最主要的目的是漢寶德先生的洛韶山莊,其他會參觀的地方有:

富里火車站

大農大富遊客中心

壽豐 「方舟」

花蓮火車站

西寶國小

新城天主堂

新城火車站

同場加映:天祥小教堂

建築旅行團是一般旅行團的升級版,參加的成員都是跟空間設計、建築設計相關的人士。其中有一位團員是女老師,在某教育大學教授 "幼兒園空間設計" ;有一對夫妻檔專門做豪宅室內設計,還有一位二十四歲左右的替代役,直接在遊覽車上面猛K 建築師執照考試書。

至於兩天一夜的團費,的確比一般旅行團貴很多,其中最貴的是住宿費用。團員住的是花蓮頂級的飯店,雙人房一個晚上就要九千元新台幣,所以會有幾種選項:

選項一,只想一個人,不想跟別人共住,住房九千元

選項二,與同性別的團員共住雙人房單人床,住房四千五百元

選項三,住在這個飯店旁邊的民宿,住房三千元,本人小弟不才我就是選項三,跟選項一的差距就有六千元,六千元等同於一個平價旅行團兩天一夜的價格了。

但是這群人都很 NICE ,口袋有實力卻很樸實,有一些奢華可能是要懂的人才會看見,例如手錶。這群人在臉書上,在 LINE 上面的首頁或頭像都是某處的旅遊照片,而且不帶文字,你應該是這一圈的人,才會知道他們想表達什麼:

看到照片是「海邊的南瓜」就知道這個人去過瀨戶內海看草間彌生;

照片是大佛衝出穹頂,就該知道那是安藤忠雄的作品,他去過。

還有薩提耶別墅、廊香教堂、落水山莊、德國包浩斯,他們都有人去過。我不是學建築的,我只能說好險我「跟得上」,而我真的親眼所看過的知名大師建築,都只在台灣。

晚餐是飯店內的自助餐,那是大家聊建築界八卦的時候。某某知名日本建築大師所收的設計費與監造費佔整體營造費用的百分之二十五;某個台灣建築師幫社福團體設計院舍,搞到業主負擔不起。又某個好看的設計,最後沒蓋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旅行團可以得到比一般旅行團更多的專業知識,而這群團員都很自律,他們是一群人重複性地,甚至有重疊性的參加建築旅行團,所以某些團員是彼此認識的,他們也都跟導遊很熟。像這次是去花蓮看建築,還另外邀請一位花蓮在地的建築師進行解說,在知識的收穫上,的確很豐富。

其實台灣建築師是很有實力的,可是很多時候地方政府開的是「國際標」,尤其是剛升格成為直轄市的地方,直轄市總想要有國際大師的建築,證明他們是國際城市,也就把台灣建築師的才華給「無視」。我自己對建築很有興趣,興趣的起點是「看造型」,接著是看設計理念。我目前還看不懂建材,更看不懂設計圖,但最前面這兩點就已經夠玩味很久了。

儘管價格不斐,我想我有機會還是會參加這樣的旅行團,畢竟有專業人士帶導覽,其知識上的收穫是盈滿的。














2007年11月30日

花東單車行 贅語碎碎唸

十一月一號到十一月四號,我偕友人到東部去騎單車。花蓮到台東是一百七十公里,我們扣掉前一天晚上住花蓮,路途花了三天兩夜。路途的感受各人不同,得讓各位騎過才能體會。不過,我有些個人的想法,可以與各位網友分享:

「環島旅行,是台北來的人才會做的事。」

友人在花蓮的某個機車行,跟老闆借六角扳手調整座椅。老闆冷不防地用閩南語問了一句:「你們是台北來的喔?台北來的才有錢有閒環島。」

一句話直接刺入核心。我看到了兩個問題。

其一,是媒體觀點的問題,因為媒體都在台北,緊張忙碌的生活也在台北,許多台北人渴求一片樂土,所以「三一九鄉向前行」「練習曲」這些議題都是台北人發起的。當我在台東看著電視上報導「百貨公司週年慶」時,才真正體驗到「甚麼是台北觀點」-百貨公司周年慶的新聞,應該放在地方新聞裡面,但是台北的媒體卻都認為,台北的新聞就是全台灣的新聞。

其二,是城鄉落差與貧富落差。旅行對大部分人而言,必然是物質富足了以後但心靈上不滿足所產生的活動。老闆問得酸溜溜的,我想,他也許反映了M 型化社會中,另外一邊族群的想法。

台九線、台十一線公路邊的商業活動

這一路上三天的時間,我們只有一次跟原住民同胞有過交易,買了烤香腸與百香果汁。他們開著小貨車,到一個國民小學的運動會場外販售。其他時間,說來慚愧,我們都是跟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交易。無論是花東縱谷、或是花東海岸線的名產名店,全部都是漢人開的。而原住民所開設的店,大多是規模不大的檳榔冷飲攤,有的還附設投幣式卡拉OK。所以,看起來,花東地區的商業活動中,中小型企業仍然可以生存,但是資本額比較大的商業活動,仍然是在漢人手中。如果是城鎮中心或是風景區,大概就是資本額超大的便利商店了。

腳踏車哲學

腳踏車是一種完全靠體力的交通工具,在踩踏之間,其實是有很多哲學在裡面的。上坡的時候使盡力氣往上騎,下坡的迎風滑行就當成是你的獎賞。騎腳踏車其實不要逞強,這是一種比耐力的活動。我在一開始的前幾天,大概就把力氣用完了,最後一天進入台東市,時速只剩下十公里。如果力氣配置妥當,那最後一天不至於這麼慘。

認真的男人女人,都很美麗

在花東縱谷,騎單車旅行的人的確變多了。火車站的行李房最知道。這群人裝備整齊,該有的都有了,然後結伴在花東馳騁。在腳踏車方面,我還是「遜腳」,因為真的懂腳踏車的人,是會拆裝腳踏車,然後帶著環遊世界-我這回還爆胎一次,牽著走大概走了五公里遠吧。不過,最後一天,一群腳踏車騎士在台東機場拆卸腳踏車,看得我目瞪口呆。其中一位長髮女生,坐在地上自顧自地拆解腳踏車,美呆了。我見過女生拿口紅,我見過女生拿畫筆,我也見過女生拿鍋鏟,或是拿掃把,但我卻從沒見過女生拿起六角扳手,將一個個螺絲卸下,細心整理自己的腳踏車。各位讀者都應該要想辦法看過一次。

 

好啦,以下是這次旅行的照片集,歡迎收看:

2007-11-01 花蓮單車之旅第一天

 

2007-11-02 花東單車行第二天

 

 

2007-11-03花東單車行第三天
2007-11-04 花東單車行第四天

2007年11月15日

花東單車行 贅語碎碎唸

十一月一號到十一月四號,我偕友人到東部去騎單車。花蓮到台東是一百七十公里,我們扣掉前一天晚上住花蓮,路途花了三天兩夜。路途的感受各人不同,得讓各位騎過才能體會。不過,我有些個人的想法,可以與各位網友分享:

「環島旅行,是台北來的人才會做的事。」

友人在花蓮的某個機車行,跟老闆借六角扳手調整座椅。老闆冷不防地用閩南語問了一句:「你們是台北來的喔?台北來的才有錢有閒環島。」

一句話直接刺入核心。我看到了兩個問題。

其一,是媒體觀點的問題,因為媒體都在台北,緊張忙碌的生活也在台北,許多台北人渴求一片樂土,所以「三一九鄉向前行」「練習曲」這些議題都是台北人發起的。當我在台東看著電視上報導「百貨公司週年慶」時,才真正體驗到「甚麼是台北觀點」-百貨公司周年慶的新聞,應該放在地方新聞裡面,但是台北的媒體卻都認為,台北的新聞就是全台灣的新聞。

其二,是城鄉落差與貧富落差。旅行對大部分人而言,必然是物質富足了以後但心靈上不滿足所產生的活動。老闆問得酸溜溜的,我想,他也許反映了M 型化社會中,另外一邊族群的想法。

台九線、台十一線公路邊的商業活動

這一路上三天的時間,我們只有一次跟原住民同胞有過交易,買了烤香腸與百香果汁。他們開著小貨車,到一個國民小學的運動會場外販售。其他時間,說來慚愧,我們都是跟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交易。無論是花東縱谷、或是花東海岸線的名產名店,全部都是漢人開的。而原住民所開設的店,大多是規模不大的檳榔冷飲攤,有的還附設投幣式卡拉OK。所以,看起來,花東地區的商業活動中,中小型企業仍然可以生存,但是資本額比較大的商業活動,仍然是在漢人手中。如果是城鎮中心或是風景區,大概就是資本額超大的便利商店了。

腳踏車哲學

腳踏車是一種完全靠體力的交通工具,在踩踏之間,其實是有很多哲學在裡面的。上坡的時候使盡力氣往上騎,下坡的迎風滑行就當成是你的獎賞。騎腳踏車其實不要逞強,這是一種比耐力的活動。我在一開始的前幾天,大概就把力氣用完了,最後一天進入台東市,時速只剩下十公里。如果力氣配置妥當,那最後一天不至於這麼慘。

認真的男人女人,都很美麗

在花東縱谷,騎單車旅行的人的確變多了。火車站的行李房最知道。這群人裝備整齊,該有的都有了,然後結伴在花東馳騁。在腳踏車方面,我還是「遜腳」,因為真的懂腳踏車的人,是會拆裝腳踏車,然後帶著環遊世界-我這回還爆胎一次,牽著走大概走了五公里遠吧。不過,最後一天,一群腳踏車騎士在台東機場拆卸腳踏車,看得我目瞪口呆。其中一位長髮女生,坐在地上自顧自地拆解腳踏車,美呆了。我見過女生拿口紅,我見過女生拿畫筆,我也見過女生拿鍋鏟,或是拿掃把,但我卻從沒見過女生拿起六角扳手,將一個個螺絲卸下,細心整理自己的腳踏車。各位讀者都應該要想辦法看過一次。

 

好啦,以下是這次旅行的照片集,歡迎收看:

2007-11-01 花蓮單車之旅第一天

 

2007-11-02 花東單車行第二天

 

 

2007-11-03花東單車行第三天
2007-11-04 花東單車行第四天

2006年8月29日

我的水璉村之三:加油吧!□□

星期天是豐年祭舉行的日子。可是舉行的時間到了,廣場上的人卻湊不齊。因為,部落裡面有許多人,要先上教堂再參加豐年祭。基督教滲入部落已經有好長的歷史,感覺上,好像耶穌比祖靈重要似的。

小學的籃球場上,穿著阿美族傳統服飾的青少年還在打籃球,Budu 忙著趕他們到聚會所集合。在那群青少年看不見的地方,Budu 搖了搖頭。 Budu 別難過!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們長大後,自然就懂了。

Milisin(豐年祭)開始,由領唱人帶領族人開始跳舞,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檳榔兄弟》專輯中的大部分歌曲,都是豐年祭上會唱的歌!我問了Budu 一個「白目」的問題:「怎麼沒有樂器伴奏?」

「這才是最原始的!以前也沒有麥克風!」

豐年祭是族人們排列成一個螺旋紋,載歌載舞。年長的會排在最前頭,年幼者則在這個隊列的最末端。當我在隊伍中穿梭獵取鏡頭時,感覺真棒!這樣雄壯的聲音是發自內心的,是不同於行軍答數,不同於國慶日呼口號,不同於萬人集會的選舉場合。

我在其中發現兩、三位小朋友唱得最大聲,急忙將攝影機對著他們。那一刻,我有種「後繼有人」的欣慰感。加油吧!小朋友,叔叔希望每年都見到你們在豐年祭中大聲唱歌,希望你們快快樂樂地長大。當你們年年都在豐年祭中大聲唱歌,這個部落的文化才有傳承下去的可能性。

我的水璉村之二:彎彎的□□


省道台十一線比海岸線高出許多,我們從彎彎的省道,轉向曲折下坡的小路。沿路草樹蔽路,一公里多之後才豁然開朗,眼前是遼闊的太平洋。

這裡叫做「牛山呼庭」,是一家直接就蓋在海邊的民宿兼咖啡屋。「呼庭」(Huting)是阿美族語,原意是「放牧的地方」,你也可以延伸其意,變成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地方。聽迴谷他們說,他們小時候都在這裡玩耍與放牧。我想到我的小時候,只能在永和的巷弄間玩起跳房子、橡皮筋跳高、一二三木頭人,阿美族的小朋友真是幸福多了。

下午三點多,族人們到活動中心圍成一個大圓圈,由族裡中年男子把早上宰殺的牛分給大家。阿美族是個母系社會,不過粗活還是男人來做。在古老的阿美族社會,這群壯年男子是族中生存的重要支柱,而分食牛肉的意義在於確保族人都能平分獵物。現在,牛隻是買現成的。原住民再也不能獵到這麼大的獵物,正如Budu 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只是紀念性質而已

迴谷、Budo 的外祖父與父親都做過頭目,他們兄弟對阿美族文化逐漸失傳,比起其他族人有更深的感受。Budu總覺得Milisin(豐年祭)的活動辦得不夠多,現在只剩下跑步跟跳舞。現在新一代的青少年,連捆山豬的繩結都不會打,更別提宰殺牲畜甚或出外打獵。台灣的原住民族都面臨族語失傳的問題DSC00950

唉!不提了,喝酒唱歌吧。Budu 唱了一首《朋友,喝吧》展開今晚的序幕,平光燈亮起,檳榔與酒伴著二哥的舞步,今夜我就是阿美族人。酒過三巡,我突然好希望,我可以擁有「與山豬搏鬥」的故事說給別人聽,或是成為保護部落的勇士

這一夜,我拎了睡袋,睡在彎彎的水璉海灘。我相信,我所聽到的海浪聲與千百年前相同;而我所睡的地方,也曾經有過一位阿美族勇士在這裡過夜;曾經有把彎彎的獵刀,在彎彎月色下閃閃發光。

2006年8月24日

我的水璉村之ㄧ:兩個□□的對話

其實去年就想要去水璉村了。本來去年是想帶公司同仁以員工旅遊方式看豐年祭,可是時值農曆七月,公司這群「漢人」都不想動身。也罷,豐年祭其實並不適合走馬看花的團體,反倒適合願意隱身於其中,自願三天變成阿美族人的我們。

我到達的時候,已是晚餐開動時間。透過學長介紹,我跟這家主人-布都(Budu)-《檳榔兄弟》的鼓手打了招呼。我提起幾年前在美濃黃蝶祭看過他們表演,現在,他們竟然就坐在我身旁!布都介紹今晚的菜色:山豬肉、山禽鳥煮竹筍湯,都是他去山上打獵、採收回來,媽媽煮的。布都為了豐年祭(Milisin),到山上打了三頭山豬回來。三頭耶!布都說,媽媽縫給他用來裝獵物的後背袋子口徑不夠大,他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三頭山豬帶回家。

布都說的很有哲理:「山豬不會告訴你,牠還有沒有力氣。」也就是說,即便是負傷入陷阱的山豬,為了自己的生存,牠還是會奮力一擊。那是兩種生物的拚搏,贏者才能在世界上繼續生存。布都還說,阿美族以年齡做為階級分野,在他還小的時候,就被族中大人丟到山裡頭學打獵,回頭大人還要檢查獵物的大小。獵物太小還會被大人罵「懶惰」。現在,部落中的小孩,都在電腦上打怪物,很多事情,部落的小孩都忘了。

不一會兒,迴谷進來了,他是《檳榔兄弟》的吉他手兼主唱。迴谷比照片上的人要再蒼老許多,可是眼睛卻炯炯有神。迴谷邊抽著菸,邊談起他在台北的感覺:「非常不習慣。」台北有樟樹,可是樟樹是「黑的」,跟家鄉的不同;台北的樹上也有鳥,可是鳥叫的聲音好像在學汽車的喇叭;台北人搭捷運為何都急急忙忙的?難道不能提早半小時出門,悠哉去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他說話的表情,心頭遭受撞擊。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一邊聽迴谷跟布都講他們的成長故事,迴谷的吉他聲一直在當背景音樂。因為原住民需要到外地工作,他們兄弟都會講國語、台語、甚至會聽客家話。布都說,海岸阿美族跟住在花東縱谷的阿美族在生活模式有很大的不同,像他們水璉部落,要會打獵,要會捕魚,還要會種田。明天有祭典,迴谷要負責宰牛,而現在的迴谷,正在溫柔地撫弄吉他….

套一句廣告詞:「阿美族的男子都像你這樣子嗎?」

這個晚上,是兩個生命的對話,是兩個族群的對話。這趟路程,沒有白來。

2005年8月23日

另一個西門町


黃昏時分,夕陽自淡水河外,西門町背後西沉。西區逐漸甦醒,可是,我們要離開這個西門町,到另一個西門町去。

這個西門町在都市的邊緣,你得坐板南線到新埔,轉公車才到得了。在你下車的瞬間,你面前呈現的會是一片荒涼。你肯定止不住地大呼:「天呀!這裡怎會有個西門町?」

沒錯,這裡的確有個西門町。跟我來。我們拾階而上,跨過陸橋。寶慶路遠東百貨前面的陸橋早已拆除,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在另一個西門町享受俯瞰車水馬龍的樂趣。下了陸橋,你會逐漸聽到年輕人的嬉鬧聲、打球聲、樂器彈奏的聲音、做陶器的轆轤運轉聲,舞台劇演員排演的聲音-新的西門町到了。

跟原來的西門町一樣,城外的西門町的建築物幾十年不曾更動,房屋老舊,但看得出過去的風華。唯一新的建物就是眼前這一棟白色建築──跟剛整修完的紅樓年紀相當。這個西門町也跟台北市的西門町一樣,都是年輕人聚集的場所。不同的是,西門町的年輕人都在閑晃、把妹、逛街;但我這個西門町的年輕人,各有各的理想與目標。

「不!不要啊!不可以!」你聽到有女人淒厲的叫聲,驚慌地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未見四週年輕人有立即的行動-那是未來的舞台劇演員在八角廳排演。有可能是《哈姆雷特》中王后的台詞,也有可能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中茱麗葉的驚呼,更有可能是契訶夫名劇《求婚》中的母親….。未成名的演員就在這個西門町內沉潛、練習、等待發光發熱的機會。

一輛小發財貨車自你背後緩慢駛來,越過了你,停在你的前方。車上的三個人開始卸下器材:拍板、反光板、發電機、燈具、腳架、16釐米攝影機、Nagra 錄音機-「天哪!這些不都是拍電影的工具?」你說得沒錯。這個西門町還有一家電影製作公司,是台灣電影訓練攝製人才的搖籃。台北的西門町也有很多電影公司,不同的是,台北西門町的電影公司都在買賣外片,但這個西門町的電影公司卻認真地訓練人才。他們年紀輕,平均年齡都不超過二十五歲;他們拍的片子大都不會上院線,不過卻有機會得金穗獎、紀錄片獎或新聞局短片獎。他們知道台灣電影環境的險惡,但是沒有人當它是一回事。他們只是拍片、拍片、等待機會來臨的那一天。閃開點!人家在搬東西,你礙著人家的路了。

往中心方向走去,你會聽到音樂練習的聲音:可能是打擊樂,也有可能是鋼琴。遠方還傳來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有一群人在練芭蕾舞。我知道,你在納悶:是什麼地方可以把所有的表演藝術都匯聚在一起?

說實在的,這些尚未成名的音樂家、舞台劇演員、舞者、雕塑家,怎有可能在自家房間做練習而不干擾他人?於是,這個西門町變成為最好的聚集場所。入夜時分,廊下有人跳嘻哈,廣場有人排戲劇,小房間有人練小喇叭。無視於夜越來越深沉,無視於外頭的車水馬龍,他們跳著,舞著、表演著、創作著,繼續做著他們藝術的夢想。

這個城外的西門町,還擁有一家廣播電台,一家報紙。從業人員也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當你看著報紙內的新聞,肯定你羨慕得要死。報紙裡總是填寫了滿滿的藝術表演訊息:個人音樂會、美術聯展、舞蹈表演、舞台劇、書畫展、電影欣賞在這個區域中,永遠不缺藝文活動。而年輕的藝術家們,也都認為,這裡是庇護大家創作最好的區域。

好了,該回去了,我們該靜靜的離開這裡,別打擾人家練習。走出這個區域,你忍不住回頭,凝視著這個神奇的藝術創作城區。城區的入口處掛著一塊不起眼的銅牌,上面寫著:

「國立台灣藝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