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應該先推薦《#餐桌上的歷史-非裔美式料理如何改變美國》,還沒開始寫就又遇上《#葬送的芙麗蓮》,可是現在我要說的是 #藍眼武士, 一部超大尺度,番茄醬四處噴與性愛內容的兒童不宜動畫。#Netflix 其他的動畫頂多 “十六歲以上” ,而這部動畫被設定到了 “十八歲以上”,也就是成年人才能看了。
2023年12月31日
震撼到我的動畫片《藍眼武士》
2023年9月30日
影癡影迷的最高境界-《再見傷墳》
因為《配樂大師顏尼歐》這部紀錄片,延伸此議題,又找到另一部紀錄片:《再見傷墳》。這是紀錄一群西部片《黃昏三鏢客》的影迷,在上映後五十年,重新把經典場景恢復原狀的故事。
從台灣觀點出發,1989 所發行的《悲情城市》使得九份變成一個觀光區,2008 年的《海角七號》產生墾丁觀光熱潮,這都是上映過後的即時效益。但《再見傷墳》的故事是《黃昏三鏢客》上映五十年後,無論是老影迷或是新影迷,都想要把這個最後經典場景《傷心坡墳場》給復原回來,這其中也包含了兩代的影迷,復原也是為了表達對父親的愛。更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紀錄片的導演是西班牙人,1986 年生...
首先各位要知道,《黃昏三鏢客》在一九六五年拍攝,一九六六年發行,現在正在看這篇文章的讀者當中,應該絕大多數都尚未出生,或當時仍然是襁褓之中。所以導演年紀輕輕,應該是特別喜好「意式西部片」的研究者。但,為何紀錄片導演是西班牙人?
先來了解一下「意式西部片」:因為在歐洲大陸上的近代歷史當中,各民族都有其居住的地理空間,也就沒有這些「拓荒」「無政府時代」。十九世紀末有北美洲大陸的拓荒故事,其中又有現代化的火車、槍械,因此歐洲人也加入了 "西部片" 類型的開發,如同華語圈的武俠片。尤其最有名的是義大利導演賽吉歐.里昂尼。而《黃昏三鏢客》是一部國際級大製作:義大利導演、美國演員克林伊斯威特,但是在西班牙的山谷當中拍攝,扮演南北軍的臨時演員,還是西班牙的正規軍隊。這群影迷首先在網路上組織起來,透過贊助或是志工的方式,復原電影中最後一個場景:「傷心坡墳場」,電影中的「傷心坡墳場」有五千座墳墓,是這部片的三位主角最後決鬥的地方。
所以這位西班牙籍的紀錄片導演,要去尋找這部片當中在西班牙的場景,甚至是一九六零年代末期,西班牙極右派佛朗哥政權與這部電影的關係,義式西部片與歐洲人的關係,賽吉歐里昂尼與義大利電影之間的關係。但對於我而言,這部片是某種 ”身為影迷“的投射。我個人最喜歡的電影是盧貝松導演的《碧海藍天》,這部電影的拍攝地點有義大利西西里,有希臘,有紐約,甚至是秘魯高原,我也曾嚮往著把所有的拍攝景點都走過一遍卻尚未辦到,然而《黃昏三鏢客》的影迷影癡們,使用臉書作為媒介,把群眾組織起來,甚至假日去做義工,復原這個「傷心坡墳場」。
與其說這部電影對他們個人重要,還不如說這部電影對他們的家庭很重要。
他們想在發行五十年後的紀念日,在這裡辦紀念活動,重新看一次電影.當老中青三代影迷(甚至有娃娃車的小貝比)齊聚一堂,一起看一部五十年前的老電影,整個意義就不一樣了.這個電影是這群人家庭中共同討論的話題,這部電影在某些時候維繫了家庭中的關係,甚至這部電影成了這些家庭的共同回憶,甚至是下一代的回憶。走筆至今,我也想起五歲的時候,媽媽帶我去電影院看《江山美人》黃梅調的往事...
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是否有過一部電影,對你很重要,甚至對你的家庭很重要呢?
2023年3月25日
永遠呈現戰鬥姿態的配樂大師顏尼歐
昨晚去看這部紀錄片,廳內差一點就 "包場"。大家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嗎?
附註二:在Netflix 上面找到一部紀錄片《再見傷墳》,是《黃昏三鏢客》的影迷尋找拍攝地點的故事。
2023年2月10日
紀錄片倫理與紀錄片製作
從張婉婷導演《給十九歲的我》到 《KJ 音樂人生》的主角發聲明,香港正在嚴肅地談論紀錄片倫理。台灣可能是因為紀錄片活動開創得早,我們知道什麼是紀錄片倫理,所以這樣的熱烈討論在台灣已不復存在。
不過在台灣拍攝紀錄片,我的確有感覺到 "日益困難"。通常拍紀錄片時候,導演的立場大部分都與被攝者相同,才能夠順利拍下去,反之則很難拍到被攝者的畫面,還需要花更大的心力去周圍去收集相關素材。但是現在即便是認同被攝者,仍然需要小心翼翼處理關係。
目前的情況是拍攝同意書越來越難拿到了,被攝者都有意識到紀錄片被公開之後,其影響之深遠,「簽下去」的動作也讓被攝者感到害怕。因此近幾年台灣的紀錄片有一個 "拍攝家人" 的傾向。或者還可以換個方式說:混得不熟,無法拿起攝影機開始拍;可是混得太熟,被攝者也會開始說 "這個不能放,那個不能放..."
照我們的判斷, "不能放"的影像才是最精彩最關鍵的影像。
總之,紀錄片創作的企圖可能都會與被攝者的隱私產生衝突,但這個衝突才會讓影片 "不至於太平淡" ,這又是使被攝者產生躊躇不前的主因,整個打結在一起...
無解。
換一個角度,從串流平台的觀點來談紀錄片製作,曾經在一個紀錄片工作坊當中,有聽見一位紀錄片的前輩說「紀錄片是串流平台的貨架上 "必須要有"的商品項目。」當下我豁然開朗,甚至很興奮,感覺上像是紀錄片的需求很大的樣子....
但事實不然,串流平台最終還是想要 "能夠賣錢"的片子,無論其影片類型。
以Netflix 最為明顯,我稱為 "商業化紀錄片"。在 Netflix 上架的紀錄片幾乎都是Netflix 自行製作,傾向社會事件、獵奇、戲劇化的真實故事等等。無論主角是加害人或是被害人,通通都可以當成主角:年輕賣毒品致富的德國青年、tinder 騙子、永遠不覺得自己有錯的偽上流名媛...越誇張越好,越有賣點。然後就對應了我剛才所說的「採訪同意書很難拿到」的事情,我百分之一百相信 Netflix 給了每位受訪者一筆訪問費,同時也會告知「這個會上 Netflix 平台」。
他們似乎沒有拿不到的拍攝同意書。
其實我一開始接觸紀錄片製作的時候,是被告知「不要想著商業放映,否則會背離你的初衷。」
但現在串流平台上的紀錄片擺明了就是要賺錢。
這又是另一個無解的議題了。
2023年1月25日
論 器材
實話說,拍片器材只分成兩種:『甲方器材』與「乙方器材」。
『甲方器材』指的是在接案拍片的時候,甲方業主希望你帶過去現場的器材,夠專業、夠鎮得住場面。這一般會出現在婚禮紀錄與活動紀錄的場合中,甲方就在現場,因此你所攜帶到現場的器材,等同於你的實力。所以這時候婚禮現場可能出現「火力展示」:鏡頭三顆以上、高感光的相機、 500 watts 以上的燈,甚至有綁在腰上面的 steady cam 等等。這一切都是要讓甲方相信,你可以把事情做好。
至於『乙方器材』則是乙方以技術與知識評估,用哪些器材就夠了,不需要太誇張地購買昂貴設備。我個人認為昂貴的器材是用來應付極端的環境,例如超亮的太陽或是超黑的夜晚。事實上,製作電視節目的時候,『甲方』-也就是電視台,他們沒有到現場,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用的是什麼器材。另一種情況是因疫情之下需要進行活動直播與線上分享,甲方不在現場,也不會知道我們帶了什麼器材。
其實最近的一次電視節目拍攝,我偷渡了一個 iphone 7 plus 所拍攝的鏡頭。如果各位有細看新聞台,很容易覺察某些新聞採訪是用手機拍攝的。
前一陣子家中大掃除的時候,找到好幾包還沒開封的空白DV 帶,我 po 上社團問問看有誰要,免費贈送,想不到還有人要收!收的人也是一位攝影師,他家中還有完整的 DV 帶攝錄轉檔系統。
在那時 2022 年,電腦上面還附著 1394 port ,還繼續使用,也算是奇蹟了。
這位攝影師很感謝我送他 DV 帶,他主要製作的就是 “低科技感”的影像,並且常常與藝術家合作。後來他有分享影片給我看:某個出道不久的樂團,使用 DV 來拍攝 MV ,故意製造一種低解析度、畫質不好的感覺,讓整個樂團有九零年代的 Feel。
好的,走筆至今,只是為了「該買什麼攝錄機」而煩惱。如果不接案而單純走創作的路線,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也就不用他人置喙。也順便向各位 “未來的甲方” 宣告:請各位甲方放心,我們接案以後赴現場所攜帶的器材一定是經過評估,不夠我們自己會去另外租設備,希望各位甲方理解,不是攜帶最貴的器材就可以交付最精彩的影片。
以上說明。
2023年1月22日
九零年代,我所經歷過的半導體故事 (2)
上回提到公司的主力商品其實是家用遊戲機內部的核心關鍵IC,這次要談談後續的發展。
前篇所提到的遊戲主機其實是八位元的,但十六位元已經開始在PC 上發展,遊戲機當然也不落人後。很快的,十六位元遊戲機開始上市,公司立刻買了一部回來,拆機後發現裡面有三顆為一組的大型的 VLSI:每一顆四邊都有四十隻腳,一顆就有 160 隻腳,可見 IC 的複雜程度。
我那時候只是剛畢業、工作滿一年左右的小夥子,還搞不懂公司是如何做決策;不過很快地我就知道,「他們」決定(甚至是決心)要把這台十六位元主機給造出來。
我很記得那天的 "誓師大會":做機殼的廠商、做電路板的廠商、搖桿廠商、周邊輸出入IC 廠商、甚至是下游的IC 製造商,他們都來了。我從他們的眼神中知道:只要這三顆IC 造得出來,那這部十六位元主機肯定沒問題。隨後就展開我先前提過的技術動作:IC 開蓋,用顯微鏡拍下局部,然後在地板上把照片拼貼起來。那時為了要在地板上 "展開IC" ,所以研發部的地板上特別鋪上地毯,研發人員就直接在地毯上趴、跪、貼,很像是在玩一個四坪大的拼圖。而在另一個研究室當中,由其他同事研究外部電路匹配,來確認每隻腳位的名稱與功能。所以在那時我們就有了上班福利:午休時候可以在實驗室玩電玩。
不過說實話,這套三顆IC 的確很不好弄,三顆IC 光是拼貼拍照就大概花了一年時間。那時候是有畫圖 layout 的軟體,可是都還沒達到可以模擬電路運作的程度。於是乎「抓臭蟲」的方式變成
a.先做出 IC
b. 放到電路板上實際運作
c. 評估是應該改 IC 還是改電路
d. 有必要的話,回到第一步驟
從誓師大會到真的可以在電路板上面運作,大約花了一年半時間,但還是有信號不穩定、玩遊戲可能會中途停頓的問題。接踵而至的最大悲劇消息來了:原廠的板子已經改成 "兩顆IC為一組",那麼目前躺在我們實驗室,還沒上市的IC,就被打成了 "舊版本" ,即便你搞出來可以上市,早就晚人家一代到兩代。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台十六位元遊戲機,在市面上看到 "相容機"的機率非常少的緣故。
我在這家公司只待了兩年,但很幸運,工作第一年就遇到全部員工國外旅遊:滿一年公司全額支付,為滿一年公司支付百分之四十。因此在這樣的 IC Design House 當中,「賭對產品很重要」,而且還要時時觀察市場變化。唯有高密度、高複雜度的IC 才會有單價高的情況。
這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這家公司還在,但似乎是引進新的投資人,董事長已經不是原來的創辦人了。
2023年1月14日
九零年代,我所經歷的半導體故事(1)
既然大家都說台積電、半導體業是台灣的護國神山,我覺得我應該要好好來分享,我所經歷過的半導體產業故事。
因為扁平足的緣故,我二十歲 (1990) 五專畢業就不用當兵,也拿了成功嶺役期來抵,之後就直接進入就業市場,我去了一家 IC 設計公司,以業界的術語稱為 " IC Design House" ,這個意思是這家公司純粹做積體電路設計,設計圖再拿去給類似聯電、台積電、華邦這樣的製造公司去生產。
在 1990 年代,我工作的這家 Design House 所設計的都被稱為「消費型IC」,舉例說明:
編碼 / 解碼器,常常就是使用在汽機車遙控器上面。那時候有 10 bits, 12 bits 版本,換句話說是有可能每隔 1024 部汽車或 4096 部汽車之後,遙控器編碼是相同的,也就是「打得開車門」的意思。
鋼琴鉛筆盒,裡面有一顆IC ,再加上一顆鈕扣電池,使得小朋友的文具盒附帶可以"彈鋼琴";
跳舞可樂罐,可樂罐裡面有機械裝置以及一顆 IC 控制
語音卡片,打開卡片會唱生日快樂歌,或者讓絨毛玩具會說話之類的。
三段式 110V 功率控制IC,利用聲控(拍手)或觸摸來改變功率,這常常應用在檯燈(觸控)或是天花板風扇(聲控或是拍手)上面,控制大中小三段功率。
緊接著就比較容易理解我在裡面擔任的工作:應用工程師。這個職位是在業務部之內,直白來說,
「買 IC 送周邊電路圖,還送售後服務」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在公司的實驗室裡面研究電路,然後畫IC 的應用線路圖,成功以後就整個送給廠商(玩具商、檯燈廠商、吊扇廠商)。事實上是他們造型設計比較強,內部電路就交給 IC Design house 了。我那時常常因為工作需求,會去看玩具展、燈具展、禮品展。
各位還記不記得,曾經流行過原子筆上面附帶 LCD 時鐘?
我當時候還有另一項任務: IC DeCAP ,白話來說叫做「IC 開蓋」,就是取得他人優秀的 IC 產品,在IC 的塑膠封裝上面,塗抹上腐蝕性的溶劑,並且加熱,之後就會出現內部裸露的晶片。接著就是放置在顯微鏡底下拍照,想辦法拼湊出 IC 內部的線路圖-
不過,在我進入這家公司之前,其實公司有一項最賣座的產品:日商家庭遊戲機內部的關鍵IC,我怕搜尋引擎找到關鍵字,不想講得太明顯。這顆IC 還分成「合腳位」「不合腳位」兩款。想當然耳,「合腳位」的 IC 就是幾乎整台遊戲機全抄,包含電路板甚至IC、外部機殼、所有零組件等等。「不合腳位」的可稱為「相容型遊戲機」,可執行大概九成九的遊戲。
這個日商的家庭遊戲機造價低廉,而且遊戲眾多,形成了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台的盛況,因此「相容型」的台製機也賣得嚇嚇叫,其核心關鍵也是 IC。而且在那時就已經形成一個「台製遊戲機產業鏈」:有人做搖桿,有人做機殼,有人做電路板,
然後最大的關鍵是:台灣人把 IC 做了出來。
檯面上,公司的IC 都是拿得出去商展的小玩意,殊不知最賺錢的還是「這個」。
就我的理解,當時的智慧財產權還算寬鬆,只要 IC 內部的 LAYOUT(電路布局) 不要完全一樣,就算功能一樣,也很難判定是抄襲。
這大概算是台灣半導體產業走到「進小學」階段,Design House 學習他人IC設計,使得下游的 IC 製造廠有產量可接,讓台灣IC產業「正向循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