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日

悲劇與我

以前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教劇本的曾西霸老師大概簡單地說明了自希臘以降的戲劇原理:

悲劇與喜劇是天平的兩端。無論是悲劇或是喜劇,都要盡可能表現出別人做不到的事。

說白話一點,悲劇裡頭的角色人物之慘況,是比一般大眾還慘的,失業沒收入不算甚麼,遇到大屠殺或是國家內戰就更慘;喜劇裡頭踩到香蕉皮不算甚麼,情節或角色可以做到你所做不到的事情而令你發笑,那才厲害-例如北野武清晨穿著天鵝裝在公車站嚇路人。當這個立論被定下來之後,我們可以理解:越慘的電影情節,越有可能令觀眾印象深刻。最早令我有印象的悲劇是《單車失竊記》,一部單車失竊背後就代表一個父親即將失業;當然,這還不夠慘。高畑勳所製作的動畫《螢火蟲之墓》,哥哥抱著小妹妹在戰火中奔跑,兩個人勉力維生,最後妹妹死在飢餓之下。我那時在家裡看這部片,總想對著電視喊:「不要再折磨我了!」人間戰火的悲慘不斷地從螢幕襲來。現在,居然還要發行真人電影版…

另一部令我印象深刻的電影,是《辛德勒的名單》。儘管使用黑白攝影,但寫實的程度與紀錄片並無二致。印象最深刻的是納粹軍官拿著左輪手槍對著猶太人的腦袋,開第一槍,空包;開第二槍,空包;開第三槍開第四槍第五槍,終於打死那個猶太人。在觀影的當下,我相信我成為了大屠殺的旁觀者。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對於「購買電影票去觀看他人的悲傷」,是有些抗拒的。

《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是不是悲劇?是。《貧民百萬富翁》是不是悲劇?是。但是這兩部片都靠著特有的表現形式,轉化了悲劇。《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是個非常奇特的觀影經驗,松子唱著跳著訴說自己不幸的遭遇,炫麗的色彩也是這部悲劇的特色之一;《貧民百萬富翁》靠的是出奇致勝的電影配樂,觀眾的情緒一直被音樂帶著走,一直讓情緒只保持「弱酸性」當中,甚至片末用一場印度式的豪華歌舞來化解情緒-但是,歌舞並不能抹滅事實的存在的。不是嗎?

最近看過的悲劇片是《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導演可能是意圖「一路悲到底」,採用紀錄片的手法,觀眾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高度文明的城市,仍然持續上演著悲劇,後面的情緒轉換都免了,觀眾直接帶著沉重心情關機睡覺。

回到文章一開頭所說的:悲劇必須是一般大眾所不能及的悲慘,所以悲劇提供了悲慘感覺的出口。倘若各位看官對生活不如意,對環境不滿,不妨看看悲劇電影吧!看完悲劇電影,也許你會感覺:活在台灣,活在當下,比電影中的人物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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