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我認識了老學長。老學長是影劇科時代畢業的,他在社會做生意,以年紀來算,是退休年齡了。而我在學校認識他,只是因為他回學校念教育學程,這樣就可以到國中或高中當表演藝術課程的老師。
不過,我知道他的企圖不止於此。他常常回到系上旁聽,認識老師或是認識同學;他最大的企圖是:他想拍片。
我對他的深入認識,是有一次去他板橋的家。他的家看起來就像單身漢住的,雜物凌亂,桌上擺的晚餐是稀飯配醬瓜及罐頭;可是牆上卻掛著他的全家福。而最明顯的的擺飾,是一座金穗獎的獎座,得獎的名目是什麼,我倒忘了;可是,卻因為這座獎座,我們聊開了。
我只記得那座獎座是第一屆金穗獎,一九七八年拿的。老學長告訴我,當年住宿時,睡上舖的某某,現在是在電視台做製作人;同寢室的某某,又是在影劇圈從事什麼什麼工作;而他-他自認他的能力不比他們差,他又拿過金穗獎,理當有一番作為才是。他回學校念教育學程,除了安排退休後的生活,也可以認識同學....
我尤其記得他的眼神,好像那把熱切的火會燒到我身上似的。
之後,有位同學想做個影像作品,要報考研究所用的。老學長知道後,「義不容辭」地加入團隊,連我也被叫進去幫忙攝影。結果,到了拍片現場,竟然都是老學長在指揮!那位同學成了「苦主」,只能踅著頭站在旁邊。老學長那種「忘我」的精神,使得最後那位同學氣到不再跟他說話。又有一次,我們學生拍片邀請老學長演一個海邊拾荒老人,老學長總是說:「我覺得這個角度不好....要不要換個角度?」還好導演夠強勢,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可是,老學長的出現卻讓我直接想到年老後的自己:
會不會我的同學們都有所成就,而我卻一事無成?
倘若我年老時仍然一事無成,我該如何看待我自己?
最近一次看見老學長,是畢業前一個月左右(我是大六畢業的)。那時是編劇課下課,他跟著蔡國榮老師走出來,消失在電影系的走廊末端。我那時很想哭,可是,我想到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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