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29日

我的水璉村之三:加油吧!□□

星期天是豐年祭舉行的日子。可是舉行的時間到了,廣場上的人卻湊不齊。因為,部落裡面有許多人,要先上教堂再參加豐年祭。基督教滲入部落已經有好長的歷史,感覺上,好像耶穌比祖靈重要似的。

小學的籃球場上,穿著阿美族傳統服飾的青少年還在打籃球,Budu 忙著趕他們到聚會所集合。在那群青少年看不見的地方,Budu 搖了搖頭。 Budu 別難過!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們長大後,自然就懂了。

Milisin(豐年祭)開始,由領唱人帶領族人開始跳舞,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檳榔兄弟》專輯中的大部分歌曲,都是豐年祭上會唱的歌!我問了Budu 一個「白目」的問題:「怎麼沒有樂器伴奏?」

「這才是最原始的!以前也沒有麥克風!」

豐年祭是族人們排列成一個螺旋紋,載歌載舞。年長的會排在最前頭,年幼者則在這個隊列的最末端。當我在隊伍中穿梭獵取鏡頭時,感覺真棒!這樣雄壯的聲音是發自內心的,是不同於行軍答數,不同於國慶日呼口號,不同於萬人集會的選舉場合。

我在其中發現兩、三位小朋友唱得最大聲,急忙將攝影機對著他們。那一刻,我有種「後繼有人」的欣慰感。加油吧!小朋友,叔叔希望每年都見到你們在豐年祭中大聲唱歌,希望你們快快樂樂地長大。當你們年年都在豐年祭中大聲唱歌,這個部落的文化才有傳承下去的可能性。

我的水璉村之二:彎彎的□□


省道台十一線比海岸線高出許多,我們從彎彎的省道,轉向曲折下坡的小路。沿路草樹蔽路,一公里多之後才豁然開朗,眼前是遼闊的太平洋。

這裡叫做「牛山呼庭」,是一家直接就蓋在海邊的民宿兼咖啡屋。「呼庭」(Huting)是阿美族語,原意是「放牧的地方」,你也可以延伸其意,變成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地方。聽迴谷他們說,他們小時候都在這裡玩耍與放牧。我想到我的小時候,只能在永和的巷弄間玩起跳房子、橡皮筋跳高、一二三木頭人,阿美族的小朋友真是幸福多了。

下午三點多,族人們到活動中心圍成一個大圓圈,由族裡中年男子把早上宰殺的牛分給大家。阿美族是個母系社會,不過粗活還是男人來做。在古老的阿美族社會,這群壯年男子是族中生存的重要支柱,而分食牛肉的意義在於確保族人都能平分獵物。現在,牛隻是買現成的。原住民再也不能獵到這麼大的獵物,正如Budu 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只是紀念性質而已

迴谷、Budo 的外祖父與父親都做過頭目,他們兄弟對阿美族文化逐漸失傳,比起其他族人有更深的感受。Budu總覺得Milisin(豐年祭)的活動辦得不夠多,現在只剩下跑步跟跳舞。現在新一代的青少年,連捆山豬的繩結都不會打,更別提宰殺牲畜甚或出外打獵。台灣的原住民族都面臨族語失傳的問題DSC00950

唉!不提了,喝酒唱歌吧。Budu 唱了一首《朋友,喝吧》展開今晚的序幕,平光燈亮起,檳榔與酒伴著二哥的舞步,今夜我就是阿美族人。酒過三巡,我突然好希望,我可以擁有「與山豬搏鬥」的故事說給別人聽,或是成為保護部落的勇士

這一夜,我拎了睡袋,睡在彎彎的水璉海灘。我相信,我所聽到的海浪聲與千百年前相同;而我所睡的地方,也曾經有過一位阿美族勇士在這裡過夜;曾經有把彎彎的獵刀,在彎彎月色下閃閃發光。

2006年8月24日

我的水璉村之ㄧ:兩個□□的對話

其實去年就想要去水璉村了。本來去年是想帶公司同仁以員工旅遊方式看豐年祭,可是時值農曆七月,公司這群「漢人」都不想動身。也罷,豐年祭其實並不適合走馬看花的團體,反倒適合願意隱身於其中,自願三天變成阿美族人的我們。

我到達的時候,已是晚餐開動時間。透過學長介紹,我跟這家主人-布都(Budu)-《檳榔兄弟》的鼓手打了招呼。我提起幾年前在美濃黃蝶祭看過他們表演,現在,他們竟然就坐在我身旁!布都介紹今晚的菜色:山豬肉、山禽鳥煮竹筍湯,都是他去山上打獵、採收回來,媽媽煮的。布都為了豐年祭(Milisin),到山上打了三頭山豬回來。三頭耶!布都說,媽媽縫給他用來裝獵物的後背袋子口徑不夠大,他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三頭山豬帶回家。

布都說的很有哲理:「山豬不會告訴你,牠還有沒有力氣。」也就是說,即便是負傷入陷阱的山豬,為了自己的生存,牠還是會奮力一擊。那是兩種生物的拚搏,贏者才能在世界上繼續生存。布都還說,阿美族以年齡做為階級分野,在他還小的時候,就被族中大人丟到山裡頭學打獵,回頭大人還要檢查獵物的大小。獵物太小還會被大人罵「懶惰」。現在,部落中的小孩,都在電腦上打怪物,很多事情,部落的小孩都忘了。

不一會兒,迴谷進來了,他是《檳榔兄弟》的吉他手兼主唱。迴谷比照片上的人要再蒼老許多,可是眼睛卻炯炯有神。迴谷邊抽著菸,邊談起他在台北的感覺:「非常不習慣。」台北有樟樹,可是樟樹是「黑的」,跟家鄉的不同;台北的樹上也有鳥,可是鳥叫的聲音好像在學汽車的喇叭;台北人搭捷運為何都急急忙忙的?難道不能提早半小時出門,悠哉去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他說話的表情,心頭遭受撞擊。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一邊聽迴谷跟布都講他們的成長故事,迴谷的吉他聲一直在當背景音樂。因為原住民需要到外地工作,他們兄弟都會講國語、台語、甚至會聽客家話。布都說,海岸阿美族跟住在花東縱谷的阿美族在生活模式有很大的不同,像他們水璉部落,要會打獵,要會捕魚,還要會種田。明天有祭典,迴谷要負責宰牛,而現在的迴谷,正在溫柔地撫弄吉他….

套一句廣告詞:「阿美族的男子都像你這樣子嗎?」

這個晚上,是兩個生命的對話,是兩個族群的對話。這趟路程,沒有白來。

2006年8月13日

台灣紀錄片簡史



前言-電影的誕生與台灣歷史

西元一八九五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盧米埃兄弟在巴黎的咖啡廳,第一次以公開放映並收費的方式展示電影。此後,這件事情被定為電影元年,而盧米埃兄弟也被稱為電影之父。此後十年之間,盧米埃兄弟到訓練了一批技術人員,到世界各地販賣電影攝影機、放映機、影片等,並且促成世界上其他地區國家第一次電影放映的紀錄。

同一年的稍早,西元一八九五年的四月十七日,日本與大清帝國簽訂馬關條約,割讓台灣與澎湖給日本。台灣自此變成了日本的殖民地。

西元一八九七年,盧米埃兄弟的技術人員來到日本神戶、大阪等地放映電影,成為日本第一次放映電影的紀錄。

日據時代-順民教育

自一八九五年到一九零零年,台灣各地抗日事件頻傳,日人疲於奔命。在平地反抗事件停歇,都市裡的百姓稍微有些娛樂。一九零零年,來自日本大阪的商人大島豬市,以「佛國自動幻畫協會」的名義,在報紙上登廣告,販賣電影娛樂,這是台灣電影元年的開始。不過,當天的對象都是日本人,放映的片子也是盧米埃兄弟耳熟能詳的《火車進站》、《工人下班》等電影。從那時起,台灣便有了一個新的工作叫「辯士」,負責解說無聲電影內容。辯士能文能說,能加油添醋,把電影的內容講得活靈活現的,甚至超越電影中所表現的。

由於台灣被日本管理之初,母國政府花了許多錢在殖民地上,但是日本人民卻還看不到台灣有什麼好,日本議會中竟然有議員提議要把台灣「賣掉」。一九零一年,日本人高松豐次郎拍攝了「日本統治下的台灣狀況」,作為向日本議會爭取預算之用。這是台灣第一次拍攝紀錄片,具有重大的意義。高松豐次郎對日據時期的台灣電影也做了很大的貢獻,他不但建立了台灣的戲院映演制度,也跟日本政府建立良好的關係,在全台各地放映宣傳片。

其實,所有的統治政權都知道電影對於「教育」百姓具有莫大的功效。同一年開始,日本人在全台各地播放新聞宣傳片:《八國聯軍》,《兒玉大將軍》、《日俄戰爭》等片,藉以宣揚殖民母國的強大。

目前,在台灣找得到的最早台灣記錄片,約當是一九二零年代拍攝,攝影者可能是日本人,內容是日本長官出巡,原住民(泰雅族)尾隨在後,姿態都比日本人低。泰雅是原住民族群中最強悍的一族,這部影片等同於宣傳了原住民的臣服。不過,1930年,都還發生賽德克族(泰雅支族)的「霧社事件」。因此,宣傳歸宣傳,宣傳背後仍然有日人脅迫、歧視原住民的事件層出不窮。

在日據時期,另外有股力量不得不提。一九二五年,台灣文化協會的理事蔡培火先生,為了慶祝母親七十一歲壽誕,辦了一場音樂會。期間收到不少禮金。在辭謝不得的情況之下,蔡培火對眾人宣佈將把禮金捐出,買了一部電影放映機、許多部國外的影片,用以開啟民眾的視野(好似Discovery Channel)。一九二七年,台灣文化協會正式利用這些設備成立「美台團」,以收費低廉的方式,三人一組,到鄉下放映電影。放映的電影有《丹麥之農耕情況》、《丹麥之合作事業》、《犬馬救主》、《紅的十字架》、《北極動物之生態》。三人組當中,一人負責機器,兩人負責當辯士。當辯士者還特別藉影片來諷刺時事,也常跟現場維持秩序的日警發生言語衝突。由於大受歡迎的緣故,美台團還從一隊增加至二隊。

另一位值得一提的是鄧南光先生(1907~1971),鄧先生是位靜態攝影師,客家人,在台北博愛路開設寫真照相館,家族是開拓新竹北埔而致富。他在日據時代就擁有了萊卡相機、八釐米攝影機。一九四一年,鄧南光先生拍攝了《某一天》,這部的影像被2003 年紀錄片《跳舞時代》大量引用;不過,鄧先生應該算是那時候台灣人的上流社會(他擁有一個日本名字),他拍攝的也是當時上流社會的生活情形-但那只是少數人。在《跳舞時代》裡面被大量應用,只是要證明「日據時代也有過華麗的日子」。鄧南光先生的主要成就在於靜態影像,他的生命穿越了日據時代以及國民政府時代,所拍攝的影像都是以庶民為主。一直到他逝世之後,他所拍的庶民影像才被人挖掘出來。


國民政府來台初期

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五日,在台北市中山堂,日方代表向何應欽將軍投降,台灣掛上了中華民國國旗。光復初期,有一位廈門大學畢業的白克,以台灣長官公署宣傳委員會委員的名義,接收了「台灣寫真協會」的機器設備,同時也請求日本技師留下來一段時間,協助將技術留在台灣。第一任國府派任的行政長官陳儀下飛機,台灣光復的熱鬧景象,都是在白克主導之下,以日本人的技術協助拍攝的。之後,白克擔任「台灣電影攝製廠」副廠長,該廠的位置在現今植物園中。

自一九四五至一九四七年,台灣只拍了兩部新聞記錄片,有一部還是白克主導拍攝的《今日之台灣》,內容不外乎是宣傳。而由一九零零年的台灣電影元年,算到一九七零年為止,不管是誰統治台灣,電影的最大功能仍然在於宣傳,電影的鏡頭從來沒有對準過小人物。中製廠、台製廠所製作的新聞影片一定有一句旁白是「在蔣總統的英明領導下」,影像的內容都是大人物、國家的建設、進步的象徵攝影機從來沒有對著小人物。

再以金馬獎紀錄片獎項作為佐證:一直到1989年為止,其實台灣對紀錄片的解釋並不是很清楚。紀錄片的題材都是閱兵大典、重大建設、台灣風景只有三次報導個人:張大千、朱銘、吳炫三。到1989年,仍然有人拿《閱兵大典》想參加紀錄片項目,但是被金馬獎執委會打回票,該年紀錄片入圍從缺。1990年,紀錄片獎項改名為「最佳紀實報導片」,避免閱兵大典的片子再拿來參展,一九九七年又再度改為「最佳紀錄片」。

上述台灣紀錄片的狀況,其實是因為沒有人帶回新的紀錄片觀念與觀點。目前在教室為我們上課的老師們,他們才是第一代出國得到新紀錄片觀念的人。

政治解嚴前的短暫復興行動

一九六六年,美國加州大學電影研究所畢業的陳耀圻帶回他的畢業作品《劉必稼》,這是第一次鏡頭對準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第一次採用當時歐美剛興起的電影美學「真實電影」。主角是一名湖南的退役老兵,他在大陸上被拉伕當兵,抗日戰爭時家人全毀,只剩下他一人來到台灣。在榮工處安排下,退役後到花蓮豐田修築水壩。在當時的時空環境下,這部片也遭到「有關單位」的關切,況且找不到電視台或任何合適的地點放映,最後放映的地點,應該是多場私人放映。不過,這是一次相當難得的紀錄片內容。

 

電子媒介一直到一九七六年才進入台灣,但仍不普遍。一九八零年,黃春明、張照堂以《芬芳寶島》為主題,以16mm拍攝了一系列跟台灣有關的風土民情,攝影機終於從拍攝廟堂,轉而拍攝庶民生活。當時最令人震驚的是《王船祭典》以及《大甲媽祖回娘家》,張照堂在《王船祭典》中做了兩個版本:有旁白與無旁白。無旁白的版本甚至配了美國的電子音樂,而《大甲媽祖回娘家》則是配了台灣傳統的南北管。在當時的一片歌功頌德的紀錄片當中,它們的出現令人驚艷,這已經引起了一些小小的紀錄片火苗。


一九六二到一九七一年之間,三家電視台陸續成立。由於新聞報導節目的關係,新聞影像開始被大量拍攝並使用。請注意:這時候仍然是以16mm 攝影機為主。


政治解嚴後的社會與影像紀錄

一九八零年代起,中視出現了一個新聞性節目《六十分鐘》,每個單元大約有二十分鐘左右,張照堂、杜可風都是這個節目的攝影師,以新聞報導的方式,用影像挖掘事件真相,帶動紀錄片的定型。之後,有三台聯播時段,張照堂、雷驤、杜可風等人合製了影像令人艷羨的《映象之旅》,引起很大的迴響。《映象之旅》的畫面內容主要在拍台灣的人、事、地、景,以片名為主題:《山之旅》、《水之旅》等,由雷驤寫稿,但是仍然由影像與音樂來帶動情緒。

一九七六年,錄放影機進入台灣。可是一九七九年,美麗島事件爆發,我們所接收到的影像,全部都是官方觀點。一九八四年,有一群人為了突破三台媒體封鎖,組成了「綠色小組」,他們扛著VHS Betacam 攝影機,拍攝街頭衝突,然後到黨外的演講場合販售。這對紀錄片運動有非常大的影響:一種由人民發聲的時代來臨了!攝影機是一種輕便的,便宜的錄像器材,只要你有拇指可以按下"Start"`,你就可以拍攝你自己的觀點。一九八六年民進黨成立,一九八七年宣告解嚴,在那段時間裡,綠色小組拍攝了許信良返台、黃信介抗議國大的靜坐抗議、五二零農民運動等等。這種粗糙的,沒有美學的紀錄片,竟然在「非國民黨」的選舉場子裡廣泛流行,民眾買回家就可以用VHS betacam 錄放影機觀賞「真實」。

一九八五年,個人電腦出現,一九八九年,第一個非線性剪接軟體在麥金塔上面出現,再加上低廉價格的Hi-8V8,自己在家製作影片的雛型開始顯現。個人單打獨鬥的紀錄片工作者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此後,「真實電影」一直是紀錄片的主流。而紀錄片就一直與社會運動結合,拍攝弱勢團體、勞工、外籍新娘等議題。大家突然都以為,紀錄片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與未來

一九九一年,吳乙峰以Betacam 拍攝了《月亮的小孩》,新的紀錄片形式與美學就此展開,而吳氏所使用的「真實電影」概念也一直影響整個台灣紀錄片的走向。一九九四年,有線電視如雨後般春筍,陸續抵達台灣。其中Discovery Channel、國家地理頻道進入台灣,也帶給台灣觀眾不同的視野。不過,對於台灣的紀錄片工作者而言,那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台灣的紀錄片工作者都拍不起那樣經費預算的紀錄片。

一九九四年,行政院文建會推動「社區總體營造」,紀錄片被視為最重要的推廣項目之一。文建會希望所有社區中的住民都能拿起攝影機,拍攝自己的家鄉;而一九九六年,台南音像紀錄研究所成立,這件事則促成了紀錄片開始在學校有正式授課。

一九九八年公共電視成立,提供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紀錄片節目《紀錄觀點》,讓紀錄片的工作者有一個公開放映的園地。2004年,吳乙峰的紀錄片《生命》在戲院以DVD 形態播出,也算是台灣最賣座的紀錄片。

公共電視台從今年以來也有一個想法,想要扭轉大家對紀錄片的既定印象。於是,紀錄片會從「真實電影」的概念,轉化成紀錄片之父,1926年英國的約翰葛里遜所下的紀錄片定義:「對現實做創造性的詮釋(The Creative treatment of Actuality)」,這將是台灣紀錄片未來的新主流。

2006年8月10日

嘩!航海大時代! --從《神鬼奇航 2》談起


那天到戲院看《神鬼奇航2》,除了看到了討喜的Johnny Depp,大海怪以及深海閻王,但對我而言,我比較搞怪:我會想要建構出這個故事所發生的年代,並且牽連出那個年代的其他航海故事。(我當然知道這個故事原始構想是建構在迪士尼大型遊樂設施之上,搞不好只是一艘像六福村一樣的海盜船,搖來搖去而已)

這部電影的背景是加勒比海,主角是海盜船船長傑克,他不算是真正的反派。絕對的大反派是不列顛帝國東印度公司的官員-他一心想拿到聚魂棺,目的在統治海洋。這其實就開宗明義地踢了殖民主義一腳。再由年代推算:西元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西元一六零零年年底,不列顛帝國才設立了東印度公司,而且主要目的是要做印度的統治與貿易,美洲還是他們以後的業務範圍。又美國獨立戰爭始於西元一七七五年,因此,若要真有海盜船長傑克存在,最起碼也是西元一六零零年以後的事情。

我們先來瞧瞧好萊塢電影裡對這段時期所描寫的故事有哪些:《教會》(The Mission)講的是西班牙與葡萄牙在殖民地上的競逐,《大地英豪》(The last mohican)也不遑多讓,講的也是美洲殖民地上,原住民被屠殺至剩下一個白人小孩繼承原住民傳統。如果再加上講述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一四九二》,以及Geena Davis 所主演的《割喉島》,搬上電影的航海與殖民的故事,其實並不多。

而在亞太地區,有任何的航海冒險電影嗎?沒有,一部也沒有。

可是,假如我們把時間範圍凝結在西元一六零零年左右,把空間移到中國與日本沿海,你會發現,那段時期在這個區域,其實發生了好多好多故事:

一六二二年,荷屬東印度公司佔領澎湖;

一六二四年,在與明朝軍隊激戰八個月之後,明朝與荷屬東印度公司達成協議,荷蘭人毀棄在澎湖的軍事設施,轉進台灣,明朝則不予干涉。

一六四二年,荷蘭人與佔領基隆的西班牙人發生激戰,趕走了西班牙人,進駐紅毛城。約當一六四二年之後,荷蘭人乘船繞台灣一圈進行勘查,卑南這個地名第一次出現在史料上。荷蘭人進入部落殺害壯年男性原住民,另立年幼兒童為頭目,為的是方便控制部落。

一六六一年,具有海盜、商人、軍人身分,也有一半日本人血統的鄭成功攻打台灣的荷蘭人,一六六二年攻克。鄭成功來台建立反清復明的基地。

………………

故事太多了。卻沒有任何一個故事變成電影。

當《神鬼奇航 2》接近尾聲,傑克船長生死未卜。亞馬遜女巫把傑克船長的死活指向「更遙遠的地方」….。故事就停在這裡,各位大爺得要花錢等著看第三集。我雖然暗自咒罵好萊塢騙錢,但同時也期待第三集-根據宣傳,周潤發將要在第三集中演海盜,那不就把故事搬到亞洲來了?

我的想像是:周潤發飾演未成為國姓爺之前的海盜鄭成功,強尼戴普所飾演的傑克船長召喚大章魚,幫助鄭成功擊退荷蘭人,之後傑克船長進入台灣內陸,當起原住民的頭目,並且帶來西方的種子,教他們耕種,形成了今日原住民的豐年祭….

不要笑!我這篇文章可是經過考證的!你,你還笑!罰你去六福村坐海盜船!